他们出去了。
他先是来回踱着大步,叉开手指捏住那本翻开的书,眼珠滴溜溜地转,喉咙发哽,腮帮鼓起,看上去像中了风。随后他径直朝学徒去,抱起胳臂直挺挺地立在他跟前:
“敢情你什么病都有哇,坏小子?……你给我小心点儿,你在往下滑呢!……难道你没想过,这本该死的书要是让我这几个孩子拿到手,就好比在他们的心灵里落进了火星,会玷污阿塔莉的纯洁,会唆使拿破仑去学坏吗!你得我清楚,你能肯定他们没有看过这本书吗?你敢不敢向我发誓?……”
“哎,先生,”爱玛说,“您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?……”
“没错,夫人……您公公死了!”
原来包法利老先生前晚死了,是在晚餐后中风猝死的.夏尔担心过头,生怕爱玛感情脆弱受不住,特地拜托奥梅先生把噩耗委婉地转告她。
奥梅打了腹稿,字斟句酌,反复推敲,连语调的抑扬顿挫也考虑到了;这是一篇构思缜密而言词恳切,章法严谨而文采斐然的杰作,可是盛怒之下说出口的话,就全然顾不得修辞了。